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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尼采哭泣:布雷尔医生的梦——尼采和莎洛美爱情的隐喻(第五版)

文章来源: 点击数: 更新时间: 2011-12-05

    十月。维也纳。云像被一辆轻便马车拉着,飞快地从维也纳的天空滑过。忽而雷霆大作,长风呼啸。
    女佣带着孩子在院子外的路边跳长绳。布雷尔医生回家了,收拾好了行李,手里拎着小皮箱。他要离开家,离开妻子和儿女,去另一个城市寻找波尔塔。他在抚慰妻子,但是抚慰却使妻子更加恼怒,她呵斥他听信了疯子尼采,为了词语中的自由,自私地抛弃她和孩子。她愤然离去。这时他在餐厅遇到了被女佣带进屋的孩子,女孩扑到他怀里祈求他:“爸爸,别走,别抛弃我们。”男孩一脸愤怒:“你走啊,走吧,你不再是我的父亲。”
    布雷尔离开了家,妻子从窗口将他的衣物通通扔了出来。当晚,他乘坐火车去往波尔塔所在的城市。当他在一家疗养院找到魂牵梦绕的波尔塔的时候,在疗养院二楼一间空空如也的大厅外的阳台上(二楼大厅的对面是一块如悬崖的白色小平台),在柔和的晨光中,不远处的一座雕塑的台阶下,他看到波尔塔正和一个陌生的男人恬适地并肩散步。当他躲在他们的侧面恰巧听到波尔塔对陌生男人说:“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男人”,然后他们拥吻。熟悉的话熟悉的动作不禁使布雷尔抽搐起来,抽搐声引起了波尔塔的注意。她看到了他。一种恍然隔世的表情在她的脸上。他们很忸怩地彼此问候。随后,布雷尔故作镇定的黯淡地离开。
    在回维尔纳的列车上,坐在下等人中间的布雷尔有种穷途末日的感觉。来自波尔塔的震惊。女人,原来那个信誓旦旦的女人曾经给他的温情,那些美好的记忆,不过都是像演戏一样做给他看的。原来,他长久的真切的相思之苦不过是一场荒诞的惊梦。现在他没有家,没有妻子,没有儿女,在世上,像一个赤条条的婴儿一样一无所有。他在意念中不断地与尼采对话。尼采告诉他:你必须植根于虚无。
    回到维也纳。他放弃了绅士们通常的优雅派头,走进一家理发店,剃掉了两颊的络腮胡。摇身一变,散发出一种下等人的肤浅气质。他在他和莎洛美初次见面的那家露天小酒馆找到了一份侍应生的工作。他其乐融融地投入新的工作和角色,而那些认识他作为布雷尔医生形象的人,一脸狐疑的神情。一天,当他正在为客人服务时,碰到好友弗洛伊德和莎洛美坐在一张餐桌上。当他们彼此发现时,惊慌的布雷尔扔掉杯盘跳过栅栏向山坡下的树林冲去。他要逃离弗洛伊德。仿佛弗洛伊德是他苦痛和幸福参半的过去派来的幽灵或者一枚闪现着鬼魅的象征符号。弗洛伊德在树林里紧紧地追赶着布雷尔。树林尽头有一条潺潺流淌的河。布雷尔径直地跳入河中。弗洛伊德在其后也跳进去,在水底搜寻布雷尔,然后伏他出水面。
    这就是弗洛伊德用布雷尔的金怀表对布雷尔实施的催眠,布雷尔梦中的图像。梦所表现的是受情欲困扰的人在情欲意念崩溃后出现的一种病态的幻灭感。在布雷尔的梦中反复出现的是死亡意象。而这些死亡意象的共同点是波尔塔身影的出现。
    布雷尔在追逐波尔塔的松径上,突然掉进一眼枯涸的深井,当他安然无事地爬起来,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灯火通明的地下室,在他面前放在一间一具棺材,惊恐的小心翼翼地揭开棺盖,里面躺的人却是他根本就没有意识记忆的母亲。
波尔塔的小屋在茫茫白雪覆盖的峰顶上,她在等待布雷尔的到来。布雷尔形单影只在山上艰难地攀登,他身后的山体一截截凹陷,形成了一道骇人的天堑。而在他的前面。风搅动着波尔塔床四周的素色帘布,波尔塔站在床上,古希腊女神似的打扮,双臂交抱紧护着那对硕大性感的乳房,但目光中流露出泉涌般的淫邪。
    布雷尔借助催眠疗法终于战胜了难以克服的情欲——情欲作为人之为人本体的一部分,现实中,人囿于理性不得不尽可能地压制情欲,在梦中,人才能彻底地释放情欲。在这个过程中往往伴随一系列的身心恐惧或者是焦虑或者是厌恶。尼采在经历了与莎洛美的失败爱情后,身心受到剧创,偏头痛,时隐时现的自杀念头。心力交瘁的哲学巨人尼采向布雷尔发出真诚的呼救。
与尼采患有同样症候的布雷尔从伤痛中恢复了,仿佛获得了新生,预示着他的病人尼采从被莎洛美的拒绝中走出来。
    尼采流泪了,在那间维也纳疗养院的住所里,在朋友布雷尔的面前流泪了。当天夜晚他离开了维也纳,将生命中最爱的女人莎洛美的形象悲壮地砸向与另一种存在--孤独--泾渭分明的虚幻的镜像之上,向生命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挥手作别。走向了更远更深的存在哲学之路。
    尼采。一个伟大的悖论。只有孤独才能在更大的孤独中生存。尼采流泪了,是对他所创造的超人查拉图斯特拉和整个时代的双重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