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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洞庭之殇(第五版)

文章来源: 点击数: 更新时间: 2011-12-05

    我从南洞庭旱区干裂的泥土地上走过,期望用我的文字尽化泪水,来缓解一尾小鱼的干渴……    ——题记

    翻开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版图,它像一条虬曲破空的巨龙。它是从盘古的时代开始,就盘踞在那里的云梦大泽。目睹了多少部落与文明的消长,而它的波浪,却从没有哪种力量曾经征服过。
    那是枯瘦羸卧的母亲啊!
    一条条贫竭干涸的河流,是遍插她全身的输液管。即将断流的养液,已输不进她嶙峋的皮肉。可曾回想过她年轻时的丰盈饱满,千万年来,滋养了纵横八百里的膏沃!
    那是拱背喘息的老渔翁唉!
    湖心浑黄的一汪浊水,是他干枯的眼睛流不出泪。映入他布满皱纹的眼睛的,是遭受同样灾厄的他的兄弟,以同样虚弱的姿态,拱背喘息在长江一脉上,巢湖、鄱阳湖、洪泽湖……还有一直依靠他们养护着的水网。
    我在南洞庭的水岸走过。
    我称之为岸的,原应是洞庭龙君的府邸。鱼虾鼋鼍的繁衍在这里萌芽,而这一切,现在竟就在我的脚下!我脚下干裂的泥土里,无数圆而凹陷的,是在生命最后一刻分生的,卵的遗骸。密布的生命的微丝,在灼烧的痛苦中,停息,组成的,是呻吟的眼珠的形色……
    柳毅与龙女的传说,是不是曾发源在这里?那他们的后代,一定不是游龙,一定是现在困厄在湖边的,干渴的农人。否则再严厉的天条戒律,怎禁止得住,救施家园的雨霖?
    雨。
    一个又一个关于它的消息,临来的,是骄阳再次升起,那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干涸龟裂的航道上,一条条渔船胶固着。渔民用平静无神的双眼,述说着这样的消息——
    知道吗?千百年来,没有多少祖辈,能泅水游渡到这里。
    一位老生态学家伫立于骄阳,他纵横的泪水,被开裂的湖底肆意地哄抢。他痛心地诉说着——
    整个湿地生态的损失,要用数十年的光阴来补偿。
    一个旅游家,在裸露的航标下失声而哭——
    他说南洞庭,是他思慕了多年的女子啊!他恨自己无力假伊人以救援,而只有这多情的哭诉。
    从南洞庭的湖底,向南望的是湘江的河床。不远处,一条瘦弱却名传千古的河道,正在干枯……
    汨罗水。
    这条郁积了多少不屈与不平之气的河流,早已将无穷的势能,祭寄在待发的龙舟上。而如今,龙舟和它的健儿全都禁锢在干裂的河床。
    平静的夜里,龙舟霍霍的低吟中,猝然爆发一声压抑的咆哮,将古今郁积的诗句,堆砌成的垒壁,狂乱放纵地扯撕!
    我心痛难禁地想着——
    如果干渴裸露的河床上,仍供奉着屈子的骨骸,他会不会对着骄阳仰天悲泣……